自2014年开始独立设计并创立蔡烈超工作室,这十年间蔡烈超的设计理念演进已然可以划分出明确的阶段,且每个阶段进化很快。“最早我希望做简洁同时巧妙的作品,但只能依托于灵光一现,缺少扎实的理论支撑;第二个阶段是商业设计,依然是不断地压榨灵感,同时要做各种妥协,让人比较痛苦;第三个阶段通过精准化机械化系统化,进入真正的理性可持续;至于现阶段,则开始寻找一些迂回空间,物件和系统的容错率大幅提升,对完美主义的看法变得软性,可以松弛地去接触去尝试更广阔的风格,去接受去包容相左意见的存在。”
参展国际,崭露头角
蔡烈超小时候生活在农村,少年心性开阔自在少拘束。“那时我们家旁边有位木匠,我会捡回很多边角料琢磨着做玩具,想来这也算设计启蒙吧。”至于最终走上产品设计职业道路,可以说是爱好、教育方式、所学课程多方面的结合。因为父亲擅长绘画与书法,蔡烈超不仅深受艺术熏陶,而且比同龄人看书要多,学习状态及学习能力也很不错。与大多数产品设计师不同的是,蔡烈超是理科生出身,拥有工程技术背景,思考模式和维度便很不同。从北京林业大学产品设计专业毕业后,他去了一家国企做家具设计工作。两年之后,蔡烈超开始感到厌倦。25岁的他,产生了做独立产品设计师的念头,开始思考如何走出自己的路径。2013年辞职后GAP四个月,独自走过西藏、青海、云南,最终落地杭州开了一家店,既因为文艺青年情结亦因为爱情,当然少不了家人的支持。当时中国的设计产业处于新生阶段,蔡烈超通过卖设计版权赚到了第一桶金。
初创业时,蔡烈超便怀抱国际视野,除了给国际设计类媒体写稿,线下积极参加国际展览,将自信的性格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。当时欧洲很多展览非常支持年轻优秀设计师,不仅免除展览费用还包机票包运费,蔡烈超基本报一个就能去一个。“第一次去德国法兰克福参展,很顺利地遇到一位意大利客户。一月份拿去版权,等到四月份参加米兰家具展,我的设计便出现在了主展区。当时很多媒体进行了报道,因为那个阶段还没有中国设计师给欧洲品牌做设计。”这件事对蔡烈超是一个非常好的激励,在心理上也完成一个小小的突破。后来去斯德哥尔摩,状态比较有趣。跟丹麦品牌合作,也得到很好的反馈。2015至2018年,蔡烈超在不断探索中逐渐找到了路径,在与国内外客户建立合作的同时,也意识到设计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。
温润极简,诗意秩序
到了2018年,蔡烈超对很多客户的产品品质感到不满意。“因为一个年轻设计师往往希望设计是纯粹的,是理想主义的。对于客户觉得开发有难度甚至不符合市场需求的设计,我想来试试。于是,便有了‘马扎灯系列’。这个系列体量非常巨大,当时在米兰设计周做个展时抱着破釜沉舟心理,结果反馈非常好。”2019年,蔡烈超推动工作室转型为一家以创新思维输出为导向,坚持可持续设计方式的研究型设计工作室。
作为蔡烈超最为人所熟知的作品之一,“马扎灯系列”目前已演进到了第五代,其特色主要有三:一是模块化矩阵化构建无限延展;二是低电压导电,整个框架体系作为一个导电系统,灯体无电线干净简洁;三在于形体变化,五代具有各不相同的构造形式,比如1.0依托于马扎结构,2.0是渔网支撑结构,3.0是分子之间相互连接的构建,除了4.0比较例外,5.0则借鉴脚手架在现代工业体系里无限延展的构造形态。至于预计将在2025年米兰设计周发布的6.0,在沿袭马扎系列DNA同时,还会依托于最新的“柔性力量Soft Power”理念,演绎出经典设计的蓬勃生命力。
敛光成塔,刚柔相济
2020年,蔡烈超开始运作同名设计品牌MARIO TSAI。作为以实验创新思维导向的品牌,关注材料特性、结构系统性及生命周期的可持续性,融合温润的极简审美意识形态,赋予产品诗意的秩序。品牌建立在先锋精神和国际视野加持的基础上,以包容多元空间场景的应用为方向,产品无限的自由度为目标持续探索着。MARIO TSAI目前销量最高的作品,当属2023年发布的“建筑之光”系列Pagoda塔灯,将矩阵化、模块化、隐藏光源以及中国传统元素融合在一起,形成一件拥有中式气韵同时性价比较高的作品。
2022年开始的以“Soft Power柔性力量”为主题的自驱研究项目则转化为Sparks和Soft Collection两个系列作品。作为实验性设计,将概念落地的过程,却并没有我们外人想象中那么难。“还好啊,我觉得蛮简单的。首先我们已经有技术基础,其次Soft Power作为一个主题性研究,是一直在我脑海里往前推进的,因此寻找刚柔相济的材料去试验的过程其实很顺其自然。”如果说在给客户设计作品时会比较依赖灵光乍现的时刻,那么蔡烈超在做自己的长期系列时更偏向于系统性和多维度的思考。“我会将这些思考整理成不同的研究方向,具有强烈的理性思维和路径。除了设计,我还会涉猎哲学、科技……尝试叠加发酵之后,慢慢地产生一个系统性的概念,然后持续地进行验证。比如‘Soft Power柔性力量’系列,我在当时会想到李小龙那句话Be Water。人如何变得聪明一点,同时更有力量?如果说以前会选择走直线,现在则发现退一步或者绕个弯走过去也许会更漂亮,人的状态也会相应地更加自由和松弛。我们的作品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子?通过相对聪明或柔软的状态,表现出力量。”
与RUIbuilt 联合推出的Soft RUI灯具系列,则呈现更强烈的冲突感。“我们的设计框架有一个刀的形状,布料看上去脆弱到一碰就破。但同时框架又做成一个挂钩形状,通过布上的环来承载布料,将冲突性故事性放到最大。很多人会认为我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,但我觉得感性其实才是指引大方向的。我做的大决定几乎都是感性的依赖直觉的。直觉判定之后,我会通过理性来分析,感性跟理性平衡得比较好。现在的我会将个性的触角延伸更远一些,当然必须要能控制得住。”
蔡烈超是一个非常好的设计师这是毋庸置疑的,“虽然我在决策方面感知度比较好,但在某种意义上不算一个有天赋的管理者,只能说摸着石头过河。我尽量维持一个团队稳定的状态,让项目进程顺利推进。”2024年,MARIO TSAI POP-UP会在杭州、新加坡、深圳、成都、上海和北京呈现六场因地制宜的展览。“我们之所以跟零售空间合作举办系列展,是为了让更多消费者对我们有更深的理解。”蔡烈超希望MARIO TSAI品牌继续往上走,但同时尽可能保持独立的状态不被商业所裹挟,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和路径,达成下一个新高度。
且简单,且广阔
作为一个 I 人,蔡烈超选择住在杭州偏西远离闹市区,远离无效社交,追求简单生活。在设计之余,蔡烈超喜欢摄影,热爱阅读。以前对哲学、政治以及传记类书籍涉猎较多,近期则偏爱英文书籍多一些。
聊到未来,“我还想要蛮多体验,因为人生太广阔了。我本身也是一个比较爱折腾的人,不会按照一条线去走。我想未来我不会再是一个纯粹的设计师,也许会成为一个艺术家,也许在某个阶段会选择深度教书。”2023年蔡烈超开始在中国美术学院带一些课程,斜杠人生初步开启。
设计带给蔡烈超的极致情感体验,是平静而非激烈。“当我做到一个非常平静的状态时,会感觉周边所有事物仿佛都不存在了,身心非常舒服,接近于完美状态。”Be Water,水几于道,光亦几于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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